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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读长兴|颂扬长兴“陈朝帝乡”的诗文集粹

2024/3/21 10:21:16      点击:

长兴县是南朝陈历代帝王的出生地,陈氏当国时被尊为“帝乡”。作为“陈朝帝乡”,此份荣誉给长兴县带来了众多的文人题记,诗文灿烂。古人的题记以陈氏的当国及亡国断代,可分为前后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 ,陈氏当国,诗文对“陈朝帝乡”全属颂扬之辞。文章可见于严可均撰《全上古三代秦汉三国六朝文》的《全陈文》部分,以及陈朝时的名作家文集。如《全陈文》所收的徐陵撰《报德寺刹(下)铭》,全文如下:

昔者明王大孝,感动神祗。助月致景星之祥,非烟流庆云之色。然而严敬之道,惟事尽于配天,明发之怀,诚不过于飨帝,岂如以梵宫之乐,资乎庙堂,净土之因,归于圆寝?虽复青云谯郡之境,碧泉舂陵之乡,上幼怀凝重,未曾游陟,年将志学,即事登庸,宣力淮浔,属有嘉梦。其梦也:毕陌弘敝,桥山屈盘,气象灵长,风烟腾溥,使队双表,其高百寻,左则青龙蟠蜿,右则白虎蹲踞,轩辕之驾,譬婉婉而多惭,吴王之坟,状眈眈而非拟。有人指其地云:“此是国陵”。自尔迄永定初,其间二十有余年,至岁纪频移,崇茔乃作,观其山川形势,王相徵图,瞻拜高峦,宛如前梦。大矣哉,孝弟之至,通于神明者与?铭曰:壮矣,金表傍依,壖ruán垣高连,采霓极睇,翔鶤梵偈,宵唱云花,昼翻三心,断缚六道,除冤赵梦。天乐秦游帝阍,王灵在上巨胜,奚论福彼群品,俱排大昏,皇家七百于万维孙。

徐陵(507—583),南朝梁陈两朝的第一文人,陈时历任吏部尚书、尚书右仆射,左仆射、太子少傅等职。在文学上,徐陵是南朝宫体诗的主要作者,曾编有《玉台新咏》,号为“一代文宗”。就是此等级别的文人,也积极撰写祭文,来称颂长兴山水:“观其山川形势,王相徵图”。又南宋谈钥嘉泰《吴兴志》提示,徐陵另有一篇撰写长兴山水的碑记,名《孝义寺碑》:碑文颂长兴县东南名山弁山:“高弁苍苍,遥闻天语;清雪弥弥,深穷地垠”。徐陵将长兴名山弁山,誉为“天仙之地”。

其他文章,如陈朝国子博士虞寄颂长兴城西五峰山堪舆风水的文章。南宋谈钥嘉泰《吴兴志》:五峰山在县西一里五十步,陈国子博士《报德寺碑》云:“四鹤齐飞,五峰相映”。此也是后世长兴城西五峰山得名的由来。

又陈朝国子祭酒、尚书右仆射周弘正曾撰《太尉始兴昭烈王碑》,赞颂长兴山水的帝王气象。太尉始兴昭烈王为陈文帝生父陈道谭追赠的封号,周弘正奉敕撰写祭文,将长兴山水推崇为龙兴之地。

陈氏当国之季,题咏长兴的诗文都是当时国内高官名家的手笔,主题都是赞颂,文体多为祭文。

第二阶段陈朝亡国后,历代文化名人凭吊 “陈朝帝乡”古迹遗址的挽歌。凭吊的古迹遗址主要有两处:陈武帝故居与陈文帝故居。陈武帝故居现位于太湖街道杨湾村(古称县城东七里),古名天居寺、陈武帝故宫、广惠寺、空王寺等,地方俗称下箬寺。陈文帝故居今名大雄教寺,现位于龙山街道西峰坝村大和山(旧在县城西一里,后迁移至县南大街东侧),陈天嘉元年,文帝陈茜舍宅为寺,初名报德寺,宋时更名为大雄教寺。陈朝两位主要皇帝的故居化成寺院,集历史与宗教于一体,自然引得后世无数文人的观瞻与感怀,如唐时著名诗僧皎然就曾经对两处遗址各有题诗。

皎然下箬寺的题诗为《与崔子向泛舟宿下箬里天居寺联一十六韵以寄之》:晴日春态妍,寄游姿所适(皎然)。宁妨花木乱,转觉心耳寂(崔子向)。所性怜鹤高,谋闲任山僻(皎然)。倚舷惜空曲,拾履行浅碛(崔子向)。渚箬入里逢,野梅到村摘(皎然)。碑残飞雉岭,井翳潜龙宅(崔子向)。坏寺邻寿陵,古苔留砌石(皎然)。穿阶笋节露,拂瓦松梢碧(崔子向)。天界细云还,墙阴杂苔积(皎然)。悬灯寄前焰,遥月升圆魄(崔子向)。何意清夜闲,坐与西峰隔(皎然)。茗园可交袂,藤涧好倚锡(崔子向)。微雨听湿巾,迸泉从点席(皎然)。戏猿隔枝透,惊鹿逢人踯(崔子向)。睹物赏已奇,感情时弥极(皎然)。芳菲如驰箭,望望共君惜(崔子向)。

皎然对德寺寺的题诗为《题报德寺清幽上人西峰》:陈世凋亡后,仁祠识旧山。帝乡乔木在,空见白云还。双塔寒林外,三陵暮雨间。此中难战胜,君独启禅关。在此诗中,皎然明确将长兴称为陈氏的“帝乡”。

漫漫历史长河,长兴县两处帝王故居逐渐沉淀为中华一段历史的标志。中国古代文化,文化名人们嗜好以史为鉴,所以几乎每一位曾至长兴的文化名人都会前往这两处帝王故居凭吊题咏,如杨维桢、王世贞、归有光、熊明遇、厉鄂等。同样长兴籍文人,只要稍识文字,都会舞文弄墨,在这两处遗址留下自己的“真知灼见”,如顾应祥、徐中行、钱钰、王书瑞、张度。以致陈武帝故居,文人题记,浩如烟海,今人略微辑佚,便多达百首(篇)。披沙拣金,遗址最经典的题记当数明朝中期的《圣井铭并序》,因为它的题咏是号称“明文第一”的大文学家归有光,而书写这份铭文的人名气更大,他就是长篇神话小说《西游记》的作者,时任长兴县丞的吴承恩。全文如下:

余读《金史》,皇统二年,使刘筈以衮冕玉册,册宋康王为帝,以臣宋告中外。嗟乎!中国于是不得为中国矣。绍兴君臣,万世之罪人也。昔晋永嘉之乱,其祸不异靖康。然江左世守正朔,历五代至於陈亡,以其力不足与中原抗,而未尝少屈也。孔子曰: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衽矣!五代之君,其功岂在管仲之下哉!陈高祖平侯景之乱,卒禅梁祚。恭俭勤劳,志度弘远,江左诸帝,号为最贤。余来长城,游下箬里,观其故宅。相传其始生时,井水沸涌,出以浴帝。今其井尚如故。慨然而叹,令人去蔽翳而出之,作亭於其上。铭曰:

帝王之生,灵或幽赞。觱沸井泉,浴帝始诞。流虹瑶月,应时则灭。惟不改井,於今不竭。我寻华渚,翳桑之处。寒泉古甃,如见其沸。赫赫陈祖,大业光灿,寂寞沛乡,吾兹感叹。嗟后之王,荒坠厥绪,丽华辱井,建康所记。

走读长兴,“陈朝帝乡”的两处遗址至今犹在。陈武帝故居已经恢复,正式名称为“陈武帝故宫”,为长兴县城中的主要景点。大雄教寺,原城区的旧址现仅存一座孤零零的钟楼矗立,塑望节庆,悠悠钟声,而寺院主体则选址在城北太和山重建,仍名“大雄教寺”。读古人评陈诗文,吊“帝乡”历史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