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读长兴|大雄教寺的迁址沉浮
长兴县城西北小山连绵,风景明秀。主峰架子山(大福山)北麓有条精致的小街西峰坝,小街南端三岔口西侧是座小山“大河山”。沿着西向公路绕行一里,转到大河山南麓,松林中竟藏了一方宝刹,正门牌坊书“大雄教寺”。查阅相关大雄教寺文献,越看越惊,这座小小的寺院,竟有辉煌悠久的历史。寺院始建于南朝陈天嘉元年(1560),有近1460年历史,是长兴籍帝王陈文帝为皇考始兴昭烈王太妃(陈文帝生母)祈福,舍祖宅所建的寺院。寺院属皇家寺院,初名报德寺。南宋嘉泰《吴兴志》卷十三:大雄寺在县西北一里。陈文帝天嘉元年为皇考始兴昭烈王太妃所立也。本号报德寺,周弘(正)制寺碑。唐会昌二年县令俞凫奉敕重建。(宋)治平二年改今额。字石曼卿书。寺西偏水陆寺院有疏瀹池、仰止亭;东有秋音亭、寸碧轩、岩壑斋(慧隐、道虬尝住持,见郡志僧道下)。
报德寺,以字面释义,是陈文帝报生母(传说为侯氏)的养育恩德舍宅为寺。文献记载,寺院落成,群臣为拍皇帝马屁,自然有所表示,于是时朝廷最主要的几位高官文士周宏(弘)正、徐陵、虞寄等,纷纷捉刀题记,各有碑记刹铭。至唐朝时,寺院作为前朝皇家寺院,盛名不衰。中唐时长兴籍著名诗僧皎然多次寓报德寺,留下题诗四首。
《题报德寺清幽上人西峰》:陈世凋亡后,仁祠识旧山。帝乡乔木在,空见白云还。双塔寒林外,三陵暮雨间。此中难战胜,君独启禅关。
《寄报德寺从上人》(鼓吹山在寺西):宗流许身子,物表养高闲。空色清凉寺,秋声鼓吹山。看心水磬后,行道雨花间。七叶翻章句,时时启义关。
《遥酬袁使君高,春暮行县过报德寺见怀》:江春行求瘼,偶与真境期。见说三陵下,前朝开佛祠。停舟仰丽刹,绣组发香墀。咫尺空界色,天人花落时。盛游限羸疾,悚踊瞻旌旗。峰翠羡闲步,松声入遥思。素高淮阳理,况负东山姿。迨此一登览,深情见新诗。
《寒食日同陆处士行报德寺宿解公房》:古寺章陵下,潜公住几年。安心生软草,灌顶引春泉。寂寂传灯地,寥寥禁火天。世间多暗室,白日为谁悬。
宋朝地方志记:(宋)治平二年报德寺改今额,即更名大雄教寺。之后历史,清同治《长兴县志》记为:元时僧道成重建佛阁,赵子昂为记。至正十六年毁于兵火。明初耿炳文筑城,寺基开为城濠。洪武二年迁入城县治东南隅。二十四年立为丛林。有司习议在此(顾志)。其左为钟楼,高凡三层。前为放生池。国朝康熙年间大殿毁,修改天王殿为大殿。乾隆三十一年重修,于放生池前建火神殿。道光初年天王殿、火神殿皆毁于火。十五年邑人钟良弼、孙涛等募资重建火神殿及大门、戏台。而天王殿基渐为堆积瓦砾之所。咸丰十年后火神殿倾圮。同治七年邑人钟麟捐修钟楼。八年邑人徐翼等捐资重修火神殿,而殿基之堆积愈积愈高,几与山等可慨也。
依地方志记,大雄教寺为宋朝报德寺更名,明洪武二年迁入城县治东南隅,首次迁址,它最初位置,结合县志所记“明初耿炳文筑城,寺基开为城濠”;《陈书》“到仲举传”所记陈文帝故事;以及皎然诗提示“鼓吹山在寺西”三份史料,可大致确定明以前大雄教寺(报德寺)位置应该位于今长兴实验小学位置一带。
入城之后大雄教寺位置则非常清晰,因为古大雄寺至今仍保存着一幢重要建筑——钟楼。自迁入县城,大雄教寺承担长兴县僧会司的职能,其历史少有人知,只古建筑钟楼述说着它 曾经的历史。清长兴籍著名诗人魏星杓《大雄寺》:城南寻帝宅,问讯剎那居。五主屏风在,千秋劫烧余。金瓯乘偶隙,玉树恨终虚。悟否前尘幻,残僧入定初。
作为城中少有的残存古建,钟楼现为浙江省文物保护单位。它位于中百一店后,属四方阁楼形制,杂建筑群中,占地面积一分有余,管理者传承历史,保留了它的佛教文化功能,将其建成了小型的佛堂,每月初一十五祭祀。在底层拜祭佛像完毕,攀登窄窄的古木楼梯,抵达顶层,只见一口巨大的黝黑铜钟悬吊中央。铜钟上刻有黝黑小字,记载它悠久的历史,“洪武七年(1374)知县萧洵铸造”,距今已有650年历史。所谓暮鼓晨钟,整个明清两朝,每日清晨,钟楼的用它悠扬钟声唤醒熟睡的老城。清徐球诗《登大雄寺钟楼》:年来书剑讬山城,钟动城南夜夜声。一度凭阑秋色远,澹云斜日总诗情。
饱经沧桑的大雄寺明清两朝时毁时建。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十年,大雄寺主体基址被建成长兴县百货公司,寺院主体不存。2011年,党的宗教政策鼓励,大雄寺被迁至龙山街道西峰坝大河山(地方讹称为“太湖山”)重建。经过十年建设,新的大雄教寺初显梵宇。寺院位于大河山南麓,倚山势建,山门临山村公路,藏松林间。坐北朝南,首先是山门牌坊,额书“大雄教寺”。穿五十步松林,中间有石桥,桥下利用岩罅掘得的天然放生池。不时巨岩裸露当道,路径无迹。穿过松林来到院前广场。正北倚山势是两层台阶,正对第一级是高大恢弘的文殊骑狮像,佛像连同底座高约10米。上得台阶,近观佛像,气象凝重。左边大悲殿,右侧地藏殿,佛阁庄严。再上一级台阶,一排殿宇尚未落成,额书“万佛”殿。站在殿前,俯瞰真个寺院,占地二十余亩,层级分明,朱檐红墙,错落有致。下台阶来到广场,西侧有个小型的四合院,院门“护法殿”。
参观完毕。总体感觉,新大雄教寺,正建设中,缺乏古树的掩映与古迹的积淀,少了一份佛法的庄严与历史的余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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